费尔南多·博特罗:极致的欢乐背后,可以是悲伤

费尔南多·博特罗:极致的欢乐背后,可以是悲伤_费尔南多·博特罗:极致的欢乐背后,可以是悲伤

最近的艺术圈头条事件层出不穷,在点开“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去世”和“哥伦比亚举国哀悼艺术家博特罗”等等新闻的链接之前,我其实并不算很了解这位来自哥伦比亚的艺术大师。尽管外界将他赞誉为“哥伦比亚国家的荣耀和人民信仰之父”,甚至他的影响力,都在此前让我根本无法与贯穿于博特罗画面中那些诙谐幽默的圆润形象联想在一起。

本以为这样的艺术家,他的作品一定恢弘而震撼,直到翻阅资料的过程中,我所有的刻板印象被那些来自“博特罗风格”的作品彻底冲击、震碎:鲜亮欢愉的色彩、轻松又略显滑稽的场景、仪态万千却从不循规蹈矩的人物,我立马被他笔下那些丰腴而略显笨拙的形象和有趣的题材吸引;油画颜料与亚麻布上洋溢着生命的气息,神秘莫测的轻快无处不在......这是博特罗的想象,是他内心深处童真一隅的显化,又或许,是欢愉背后隐匿着的悲伤。

当代艺术的斗牛士精神, 唯一不变的坚持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图片来自盖蒂图片社

出生于1930年代的哥伦比亚第二大城市、安蒂奥基亚省会麦德林,这位来自拉丁美洲的艺术家博特罗,一定是哥伦比亚最珍惜的名片。虽然带有意大利血统,但他确是土生土长的哥伦比亚人。

1960年代博特罗在他位于纽约的工作室

博特罗的人生轨迹似乎与艺术早就产生了冥冥之中的缘分。成为斗牛士,是这个西班牙语国家默认的能够一夜成名的捷径,而具有斗牛士精神的博特罗更是将此作为摆脱贫困的唯一选择。但直到博特罗发现,绘画才更能激发人们强烈的抗争精神。于是他便在亲友的资助下投身于麦德林画院,开启他未曾料想到的、跨越两个世纪的艺术生涯。

如果说哥伦比亚的小镇麦德林是一切未知的开始,那么1952年获得波哥大“全国艺术家沙龙大赛”第二名的荣誉和随之而来的奖金以资助他前往马德里和佛罗伦萨游学的契机,则按下了博特罗成为艺术家的加速键。追寻之路并不总是一帆风顺,接下来十年间在纽约苦守与等待中,他并未加入任何一场艺术运动,也从不公开声明自己的立场;博特罗唯一坚持的,是“与世隔绝”中,找寻自己与艺术结缘之后长达几十年的创作风格。他,也的确找到了。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1932-2023)

El Quite

布面油画,32 × 42 cm,1991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In The Park

布面油画,183 × 153 cm,2012

从早期的动物漫画到近年来的大型青铜雕塑;从文艺复兴的保罗·乌切洛(Paolo Uccello)到抽象表现主义的影响.......日复一日中,他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评论家们如何嘲笑和批评那些荒谬的比例和略显滑稽的风格,博特罗的坚持从未被动摇。直到他的作品走进了所有重要的美术馆,直到这个因他而命名的标志性艺术特色“博特罗风格”(Boterismo)从纽约的公园大道跨越到大洋彼岸的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也直到他终于被世人承认和接纳。博特罗斗牛士精神的坚持,让他那些不可思议的博特罗式想象征服了无数审视的眼睛,漂亮地赢得了外界的尊敬。

坚硬之下的柔软, 一触即破

“如果没有看到过大师的作品,那么他就很难去表现自己的艺术。”博特罗一直秉持着这样的观点,也一直如此践行着。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Federico da Montefeltro(after Piero della Francesca)

1998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After the Arnolfini Van Eyck

1978

正如他热衷于古典艺术大师的作品,乃至在他的创作中,有一个系列专门“临摹”那些名留艺术史的大师之作。从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扬·凡·艾克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到无数艺术史经典中的圣母玛丽亚像。经典之作一次又一次被重塑,但博特罗的“临摹”却从来不是效仿,反倒加入自己的特色和想法是他最擅长的。用博特罗的语言转述、用博特罗的符号建构,他赋予了那些经典作品以哥伦比亚式博特罗风格的“重生”。

夸张圆润的体积、不寻常的比例、漫画版的图式......戏谑和讽刺只是他的态度。博特罗的“美”狂热而出格,是独立于世俗偏见之外的“毫不乏味”,是另一种形式的“不被定义”。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马戏团人

布面油画,132 × 109 cm,2008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皮埃罗

布面油画,137 × 99 cm,2007

除了博特罗风格对经典的再创造,马戏团主题系列占据了博特罗创作题材的很大一部分。马戏团在博特罗这里,似乎道来着另一段烙印有博特罗童年记忆的故事。为什么执迷于马戏团题材?就像他说的,马戏团演员们有着诗一样的哲学,流浪与迁徙的常态就像吉普赛人。他笔下的马戏团演出,既是诗意的想象,也是残酷的现实。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杂耍和柔术

布面油画,70 × 54 cm,2008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小丑

布面油画,145 × 100 cm,2008

作为在麦德林土生土长的小男孩,博特罗孩提时代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钱去看马戏团的表演。直到成为艺术家,这些珍贵而单纯的童年怀旧之情终于被他的创作加以重现。像是祭奠和道别那段逝去的童真,又像是了却未曾得到过满足的心愿,只是这一次,一切都只在他的画布上实现。毫无疑问,在博特罗的想象中,神奇的马戏团世界就是一场迷人的狂欢。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走钢丝的杂技演员

布面油画,72.4 × 55.2 cm,2007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Circus Woman

布面油画,165.1 × 97.8 cm,2007

博特罗笔下的乡村马戏团,不是被人戏谑调侃的滑稽对象,也不是只承载观众哄堂大笑的容器。目视着画中任性而娇蛮的动物、夸张又卖力表演着的小丑,博特罗一定很爱这些角色吧。即便是目睹画中被颜彩粉饰的面容,那些故作玄虚的奇怪杂技动作和诙谐的表情却久久不能令人发笑。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Carnaval

布面油画,144 × 100 cm,2016

欢快的场景下那些氤氲着的悲伤,不多也不少。或许它本来就是孩童的憧憬和遗憾;又或许,那稍纵即逝的娱乐和休憩对缺少物质财富的乡村居民而言,才是唯一能不被剥夺的东西。

拉丁美洲的色彩 哥伦比亚的灵魂

倚靠着阿布拉山谷和波尔塞河畔,那是被称为永恒之城的麦德林。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Woman

青铜,299.7 × 121.9 × 121.9 cm,1989

麦德林市中心的安蒂奥基亚博物馆被不朽的铜像包围着。这是博特罗广场,也是世界上唯一拥有博特罗二十三件雕塑作品的户外场。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唐娜·塞杜塔·苏库博

青铜,43 × 27 × 32 cm,2006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Woman on a Horse

青铜,122 × 86 × 52 cm,2013

它们温润如玉,似乎能包裹一切锋利,与圆形和解的体态稚拙而亲切;锃亮的表面吸收的不只是春夏秋冬交替的阳光,还吸引着无数驻足于此的目光。就像博特罗曾经所言的那样,记忆中的图像就是麦德林城的街道:Mon y Velarde街第54-27的门牌号是他的居所、对前哥伦比亚风格的追逐是他最浓厚的兴趣......一切创作的欲望都基于眼见为实的对象,一切执着的热爱都被南美洲认真滋养。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在哥伦比亚跳舞

布面油画,188 × 231 cm,1980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Dancers

布面油画,156 × 179 cm,2013

细看博特罗的绘画,一抹抹被他一以贯之的哥伦比亚民族色彩,丰富、鲜活而热烈;拉丁美洲的热带雨林气候仿佛即将弥散到画面之外。它们变幻莫测却有迹可循、明媚而不艳俗、偏执地有意而为之。就像他说的那样,“所有这些赋予我不同于欧洲艺术家的灵魂。”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静物

布面油画,77.5 × 91.4 cm,2003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野餐

布面油画,115 × 167 cm,2002

从传统人物到反映社会的暴力题材,博特罗的色彩让这些激荡着的强烈情绪被抚平。他悄然地用拉美民族中特有的“反”文明,打破循规蹈矩和井井有条;用自由奔放的色彩对抗暴力和不平等;用诗意浪漫的笔触勾勒不被地域圈禁的诉求。

费尔南多·博特罗(Fernando Botero)

La Cantante

布面油画,189 × 155 cm,2016

诙谐只是表象,真正深沉地激起的痛感与共鸣,才是最终的归宿。能够被称为“哥伦比亚国家的荣耀”和“人民信仰之父”,一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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