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魏海燕:信息公开是信任的基础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武汉人从最初的封城引起的恐慌不安,到情绪多变,再到困顿压抑。其中的艺术从业者们也因自我隔离而有了孤独而反省的时光。在疫情的冲击下,国内的美术馆与画廊等艺术机构被迫无限期闭馆..._对话魏海燕:信息公开是信任的基础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武汉人从最初的封城引起的恐慌不安,到情绪多变,再到困顿压抑。其中的艺术从业者们也因自我隔离而有了孤独而反省的时光。在疫情的冲击下,国内的美术馆与画廊等艺术机构被迫无限期闭馆,众多展览与艺博会也无奈延期甚至取消。此刻,艺术从业者们是否暂停了思考与创作呢? 在此全城封闭隔离期间,佑品空间邀请武汉本地多位艺术家及艺术从业者,聊聊他们在这段特殊的时间里,对于疫情的反思以及自己状态的描述,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不同视角的武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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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海燕/艺术家/现工作生活于武汉

YP SPACE:疫情当下,武汉已经封城三十天,这些对你的工作生活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你每天是怎样安排时间的?

魏海燕:疫情的突发,使得新年的很多计划都搁浅了。到答卷的现在已经五十多天,对于宅着的人们来说真是一个不短的时间,连我这样算是喜静的人都有好几次感觉非常难耐。最开始的时候,除了日常消毒买菜关注疫情动态以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连看影视剧来调节也是过了一些天之后才能有心情。并非恐惧,但各种消息让人难受不安,却无法表达。睡眠不好平时也会,好在比平时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睡到自然醒,这或许是对被剥夺的那部分自由的变相补偿吧。谈不上安排时间,只能顺其自然,该做的能做的,直到慢慢习惯,随着事态的缓和,能量逐渐恢复一些,做一点图和记录的影像,以及开学备课找资料。但因为空间受限,生活和工作都很不便,禁足这件事使人们减少了很多活动也增加了一些新挑战,比如得去尝试各种平台软件APP。日子一天天被限制在了空间的一隅,随之变形以至模糊。时间依然流逝得很快。外面救援的世界在争分夺秒,对于宅着的人来说,停滞的也并不是时间,而是原有的脚步,溜走的是每个人的青春,每个人的生命。

YP SPACE:你是怎样看待当前疫情及其引发的各种社会事件?这些事件给你带来了怎样的思考?

魏海燕:事件太多了,铺天盖地,方方面面。除了接踵而至的悲伤与担忧,也有不少温暖感动和振奋,更有大量虚虚实实的信息,以及许多哭笑不得与错愕难安,如同洪流中裹挟着泥沙,一道扑面而来。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很多人很多事情都没有变,只是人性被放大,矛盾也更鲜明更尖锐了。也就是说很多问题本来存在,一旦遇到大事件,分分钟显山露水。所有没被解决的问题都可能成为隐患。而满天飞的谣言也在考验我们的分辨力,最令人瞠目的是常常会出现反转剧情。其实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亲眼见到所有事情,总会有许多道听途说,分辨与判断的依据更多基于科学、常识、自己的世界观,以及对信息来源人的信任度。认知的谬误、信任的基础、真实的片面性、共情的可能性,等等问题都渗透于其中。虽然很难捋清也不知思考到哪里为止,但被人们提到最多的,也的确是在这期间最突出的感觉,便是信息公开透明的重要。逃避、遮掩和自以为是绝非办法,很多事情只有在不同声音的碰撞与辨析中才能接近真相,并寻找正确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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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系列--面具.呓

YP SPACE:你认为此次疫情会对当代艺术带来什么影响?

魏海燕:我不确定“当代艺术”的定义,我理解的“当代艺术”应该主要是关注当下,那么至少有一部分必然会受到此次疫情的影响。不过“当下”的内容也不断在变化并且包含很多方面,从这个逻辑上,疫情会给当代艺术带来什么,不仅仅是这个过程中所反映出来的各种问题,也包括它对以后的生活和心理会造成哪些影响。在不同的人那里,呈现出来的角度和轮廓都会不一样。我个人来说,在禁行期间因为没有画具,就自己学习软件做了几张数码图片,应该算是设计作品吧,觉得只有金属的质感能够匹配这“不带节奏”的现实,稍稍承托起一点心情。说实话,不是做了这几张图,可能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心情的沉重程度。

YP SPACE:你认为艺术家是否可以担当起唤起他人的"吹哨人"角色?

魏海燕:首先你得知道哨子长什么样,艺术家的身份和环境通常并不具备这个条件。况且从具体事件上来说,如果知道什么事情的真相而且必须说出来,那还不如直接说,要什么艺术呢?如果不能直接说的事情转而某种艺术化,那并不是只有艺术家才能做的事,前几天出现的“发哨人”的33个版本便是精彩的人民艺术。“吹哨”并不是艺术的使命,前瞻性与尖锐程度也都决定了哨子的性质。但艺术的种类与功能纷繁,有些艺术是可以视为“哨声”存在的,当它能够起到警醒的作用时。只看你接受的是艺术的画皮还是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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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系列--面具.呓

YP SPACE:2003年非典到2020年新冠肺炎,你认为我们个体是否应当有所反思、社会机制是否应该有所改变?

魏海燕:个体的反思肯定需要。人们并不容易忘记伤痛,却很容易忘记应该怎么做。我也看到过一些对社会机制的深入思考和建议,但是否像理论上和看起来那般可行,我很难判断。人类一直在碰撞中前行,对此我既不乐观也不悲观。只希望不要反思的是某些个体,承受的也是某些个体。

YP SPACE:对战斗在抗击疫情第一线的医护人员,你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

魏海燕:医院成了战场,医护人员成了前赴后继的战士,让人心疼和担忧的程度,几乎更甚于敬重与感动。也许你们并不需要太多赞美,但是理应收获更多的爱与尊重。希望人们能记住他们的牺牲与奉献,对他们多一些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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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与火/水墨/2019

YP SPACE:我们每天听闻很多生死离别,你是怎样看待生死的?

魏海燕:“向死而生”是对于生的态度,不是面临死亡的态度。如果能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无惧无憾有尊严,那也算是好的结局。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生之欢,死之悲,是常情。我不想勉强自己的人性,其实也很难勉强。更何况面对的是这么多猝不及防、毫无准备、无法安置的死亡。我容易投入同情,每一个死亡都让我感到沉重。苏珊·桑塔格说:“只要我们自己有同情心,我们就会感到自己不是痛苦施加者的共谋。我们的同情宣布我们的清白,同时也宣布我们的无能。”那就这样吧。

YP SPACE:你相信“多难兴邦”吗?还是认为这是一次本该可以避免的人间惨剧?

魏海燕:  这就好像说,你要感谢每一个伤害、辱没、磨难和痛苦,凡事无是非好坏一样。这些说法我从来都不赞同。灾难可能会试炼出人性,带来一些避免的经验、积极的调整,然而更多的是造成消耗和牺牲。人生而有限,承受力也有限。自勉是另一回事,但倘若“多难兴邦”普遍成立,那不是骗局,便是人性的悲哀了。能否避免我不知道,问题永远都会存在,“我们唯一的平等就是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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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与火/水墨/2019

YP SPACE:身处疫情重灾区,你身边有亲朋好友不幸感染上新冠肺炎吗,他(她)们都是怎样的状态?

魏海燕:有尊敬的前辈辞世,其他熟人有感染的,也有离世的,也有治好的。所幸身边的亲朋都还好,无恙便是现在最大的安慰。

YP SPACE:疫情结束后最想去做什么?

魏海燕:时间越长越感到压抑憋闷。现在最想去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地方走走,好好地、狠狠地走一走,比如江边、东湖绿道,比如任何一个公园、山庄,在头顶没有遮拦的地方拥抱空气、阳光和风,感受一下自然的平静与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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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与火/水墨/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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