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红色,黄色》 马克·罗斯科
《构图7号》 瓦西里·康定斯基
《面部幻影和水果盘》 萨尔瓦多·达利
《薰衣草之雾:第1号》 杰克逊·波洛克
艺术现象
在我看来,世间不少人都崇拜成功者。这很正常,因为大家都渴望成功,渴望被人崇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所以就要先学会崇拜别人,然后才学着如何去成功。
在艺术界多年,知道这是个特别崇拜成功者的领域。学画时看到成功画家,向往之余,会不自觉地摹仿其派头。而“成功画家”又恰好多少有些表演倾向,在派头上颇为考究,总是与众不同,增加粉丝狂迷的同时,甚至会引领潮流。稍做研究就知道,画家其实是有某种装束的,水墨画的和油画的不一样,装置的和版画的也不一样,“成功画家”就更加如此。至于是什么装束,画种之间有什么区别,成功和不成功有什么不同,大家可以去归纳,不用我啰嗦。
穿着暂且不论,因为具个人性。说多了读者还以为我提倡相反的东西。
前阵子参加一个老前卫画家的研讨会,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那就是,“成功画家”很乏味。
因为是老前卫,有“八五美术新潮”的光环,所以崇拜的人自然来得多,尤其是学艺术的年轻学生,更是举目张望,一脸虔诚。
老前卫当年事迹感人,有苦难在其中滋润。想当初,“八五美术新潮”乍起,老前卫尚年轻,果敢行动,在没有职业画家的年代,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职业画家的道路,其中遭遇可想而知。那时正在创业,执迷于价值观的追究,难懂的哲学成了述说艺术深度最好的语言方式,见面吵架,全为意义而来,为问题而去,彼此思想碰撞,智慧的火花闪烁,有趣的事真的太多,虽然钱少点,甚至有上没下,前途也不知如何,但却有一股生气,人生自是多彩。那时谁也无法想象今天的艺术市场,居然这样红火,一张油画,上千万的价格,顶掉平常人一生的饭钱还要多。
成功了,画价高了,手头宽松了,年龄也大了,渐渐地,不知道该谈什么了,见面打哈哈,熟人的,谈点往事,不是熟人,有时连理都懒。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打牌开赌,常来不新,吃喝玩乐,总有尽时。至于当中还有什么独特问题,存在什么伟大意义,撞上什么精彩思想,擦亮什么智慧火花,免谈,因为已经不知如何去谈了。
“成功画家”很乏味,恰恰是因为已经成功了,乏事可谈。一张脸画上十年,傻笑也有十年,新鲜的不再新鲜,傻笑的也早就不傻,而是凝固,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也就乏味了。
一幅优美人体也画了超过十年,说古典不古典,说不古典也还古典,总是那姿势,S形,略有遮盖或完全不遮盖,暗背景外加发亮皮肤,还有媚眼对着媚眼。看久了,也就乏味了。
“成功画家”聚在一起,彼此内心倒可能会打一个小算盘,那就是下一次拍卖,谁可能拍出多少,如何才能再往高处拍。意气用事的,总有不服:凭什么当年共走江湖,难兄难弟,今天价位就相差那么多?
本来开画展是画廊销售的一环,开研讨会更是例牌的仪式,画家看得懂,与会者也明白。但总得说点什么吧?主持人或策展人总得谈点问题吧?总得挑个什么有趣的话题吧?现场还有未明世事的学生,还有未成功者呀!
难道艺术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说出来谁都不相信:当代中国艺术,除了价格,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少,谈问题很傻很天真,尤其是在“成功画家”圈子里。
果然,研讨会上,有人真谈问题了,叫“当代艺术资本化”,叫“艺术家是否应该有文人情怀”,叫“社会批判意识”。“成功画家”会会眼神,就知道彼此心里只有两个字。